球伴難求


@劉兆生 - 2019/04/15

在球場上找伙伴,比找真愛更難!

高爾夫球通常都是自己打自己的球。但如果是進行一些特別的比賽方式,例如三人二球賽、四人二球賽或最佳球賽等,伙伴在球例上的定義是指與另一球員為一方的球員。

我這裡指的「伙伴」,當然不限於球例上定義那一類,我心目中的「伙伴」,就是我最喜愛和他(她)終身一起同組打球的人。有些外國人更把這段關係喻作婚姻(GolfMarriage),球場伴侶就是夫妻,沒同性異性之分了。

和自己「心愛」的人打球感覺是如沐春風。因為他們互相遷就和了解,心底裡支持勉勵。偶爾一方的球掉進水裡,另一方看進眼裡,替他不值時也一言不發,只是偷偷地去窺看他剛才是用什麼桿打的,然後默默地輕輕的拍拍他的肩膊,像在說:不要緊,選錯球桿而已。

有時,你打了個漂亮的球,他不會像別些人,拍起響亮馬屁的掌聲,大叫大讚,因為他知道,你看到球停了下來之後,目光一定會轉到他站著的位置,他那瞬間報以你一個含蓄的微笑,已是絕頂的鼓勵。一切是這樣的盡在不言中!

你的球打歪了,他會是第一個替你搜球的人。你正猶豫下一桿的距離時,他總會在旁馬上告訴你:還有若干碼左右。當你球帶不夠,他是在最適當的時間給你遞上。當你口渴時,他會說:「我去買水,你要嗎?」

這些呵護備至與關懷,誰說不像夫妻關係?沒有找到理想球場伙伴,服務更優良的球僮也只是暫時權充一下,但球僮是不能打球後和你在休息間分享歡樂的回憶,或在餐廳聆聽你的埋怨。

記得以前李董和王董打球後往往因計分而發生爭執,非常吵。一次,服務員對我說:「不要理會他們,他倆老頑童每次也是一樣。大家認識了數十年,一起打球已超過三十年,但他們偏愛鬥嘴。聽說有次他們幾乎在球道上大打出手。但說也奇怪,他們每次都一雙一對來打球,從不單獨和陌生人打的。」

這亦是高球婚姻的另一典型。上文的「心愛」型就像是互補式婚姻(COMPLEMENTARY),一方的優點對方沒有,另一方的長處對方也沒有,結合一起便是互補長短,關係藉以維持。這邊廂李董和王董卻「不是冤家不聚頭」,遇強愈強,是屬於增補式(SUPPLEMENTARY)。閒來互相競技,互相進步,互相控告,火爆碰撞在所難免。其實他倆人早深諳對方脾性,在人面前總愛面子,輸不得,私底下卻是深交得你想像不出來,不知情者替他們調解糾紛一定枉作小人。就如兩夫妻「床頭打架床尾和」,諸事如我者亦不敢介入,以免口舌招尤。這樣吵吵罵罵的夫婦,轉眼間便慶祝銀婚紀念;那不足為奇!

李董和王董打球一定要賭錢,注碼很小而已。有時小得贏了連吃頓飯也不夠。他們說不賭錢便沒鬥志,沒進步。但一賭錢大家便異常認真起來。每一桿都注視對方有沒有犯規。當一方打得好時,對方便出言譏諷,挫弱別人高昂的戰意,那方忍不住氣便吵起來。雖然很快便沒事,因為他們都不是用真氣,但如有別人同組其實會受影嚮的,所以他們都愛兩人一組。

姑勿論你的性格是屬於互補型或增補型也好,找個伙伴談何容易。高球伙伴更是無緣不可,既是有綠打球打了這麼久,這關係雙方亦不會輕易放過。一些高球伙伴情愛之深,喻作比翼連理,亦不為過!

這陣子聽不見兩老的吵架聲,感覺倒像欠了些什麼。球會經理說:「王董去世了。李董獨個兒來打過一兩次球,他最後對我說,他這一生再沒興趣打球了。」

我望著我太太,也是我真正的球場伙伴,說:「若是我將來比你早死,妳試試向球會申請,可否把我火化後的骨灰,每個洞撒一些,那你每次來打球,我不是一樣地陪著妳嗎?」

「別說這些傻話,」她答:「如果每人死了都像這樣做,球場豈不是變成公墓。我寧願找另個伙伴好了!」

唉!真正天長地久的球場伙伴很難求啊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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