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NOW TV收費電視Movie Movie頻道有句英文口號「看電影，認識世界」不單叫我欣賞，還叫我認同，我看電影便常為這個目的。烏克蘭電影我從未看過，難得有部《The Tribe/ 性本無言》在香港上映。對國際新聞敏感的人都清楚，烏克蘭受制於俄羅斯，拍電影難有創作自由，要想表達內心的話，便要通過狹縫來表達，而第一次拍長片的40歲導演Slaboshpytsky，描寫聾啞學校青年學生，全以手語來溝通，全片沒有說話。

此片連旁白、字幕都沒有，明顯要避過政治審查。作者創作「無字天書」，審查員便連剪一刀都沒機會，甚至欲禁也無從入手。很奇怪，本地未有文章提給此點，反而說導演賣弄，甚至剝削演員。我語塞。到過烏克蘭的朋友告訴我，當地政經情況正向下發展，不難理解此片所涉及社會黑暗面，令人心寒。聾啞學校當然是比喻社會，那裡存在幫派，做各種犯罪勾當。想象不到的是，男生當馬伕，帶女生賣淫，其交易是在跨國貨櫃車上進行，叫人開眼界。

此片無聲演出，一來風格化，二來更突出其社會黑暗爆炸程度。片中有場墮胎戲，現場環境簡陋惡劣，少女在原始情況下接受手術，叫人吃驚。全片無說話、無文字，產生強烈反差效果，更能震撼觀眾。導演看世界也非完全冷酷，片中亦有溫暖場面。馬伕戀上妓女，聾啞男女在鋪紙皮的濕冷硬地上造愛，名符其實是相濡以沫。影片結尾，聾啞男脫離該個惡劣環境，以殘酷暴力虐殺來個江湖了斷，然後再上路，繼續浮游人海裡。

這部電影其純粹程度絕無僅有，比較默片還過之，在2014年康城電影節，連奪影評人周最佳電影大獎等三獎，合理。目前，我們難前往烏克蘭了解其社會情況，通過此片來管窺烏克蘭，勉強是一課。

提醒大家，該片適合在電影院專心觀看，將來在家裡看DVD或上網補看，會是另一回事。轉過頭去看印度27歲導演塔哈尼第一部作品《Court-開庭》（香港譯名改為混水摸魚的《我要真普選》），他不單勇奪威尼斯影展最佳新導演，更從「地平線單元」評審主席許鞍華接過最佳電影獎。

該部電影從頭到尾都是法庭戲，相當風格化，確具資格在國際影展中出鋒頭。注意，片中法庭相當街坊，多審理瑣碎案件，平易近人，屬大眾可賞之作，並非嚴肅悶片。導演很有興趣以法庭所審訊的小事件，來反映印度社會實況。

影片有針對法庭荒謬之處，其中兩宗案件涉及政治、冤情。阿伯在街頭唱歌月旦政府，嘲諷幾句，卻被拉到警局，被誣告以歌曲來教唆他人自殺。導演無意利用該題材來製造政治作品，似乎要避審查。

此部低成本作品，製作簡單，可貴在意念，一個坐滿二、三十人的法庭，連鏡頭位置也固定幾個，卻拍出可參加國際影展、通行國際之作，讓世界各地影迷關心起印度來，很令我欣賞。此片能證明，低成本也可製作出國際佳作。香港導演關注的題材少，而眼光亦狹窄，才是拍不出佳作參加國際影展的原因。烏克蘭和印度電影比香港的都更低成本，本地導演真要多反省一下，為甚麼人家的作品能獲國際獎？並在世界各地上映？（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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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發表於各大報刊雜誌的文字，現經由作者整理重刊，公開閱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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